文/張福獻 圖片/來自網(wǎng)絡
我家老院門前,有一顆紅棗樹,粗壯的樹干約有一圍,碩大的樹冠雖稱不上遮天蔽日,卻也撒下了一地蔭涼。這棵紅棗樹下,留下了我童年的影子,載下了我童年的歡笑,思之念之,我不禁愴然涕下。
春姑娘乘著東風,來到了我們的村莊,來到了我家老院前,她親手在棗樹上勾勒出碧綠的棗葉,再在棗葉間點綴上星星點點的黃綠色棗花,這里便成了蜜蜂和蝴蝶的樂園。
蜜蜂們“嗡嗡”地叫著,在花間辛勤地勞作,采下甜甜的花蜜來,奉獻給她們的母親,還有她們的兄弟姐妹。蝴蝶在棗花棗葉間翩翩起舞,吹過棗樹的獵獵風聲,就成了他們歡快的舞曲,他們就在明媚的春光下,跳起了歡快的“華爾茲”。樹下,孩子們做著各種各樣的游戲——捉迷藏、老鷹捉小雞,歡聲笑語穿過了樹冠,直沖天宇,這里也成了孩子們的天地。樹上樹下,一樣的喧囂熱鬧,一樣的風光旖旎。
來自南方的濕熱空氣,席卷了這片黃土地,時光就到了夏季。棗樹上綴滿了顆顆小棗,綠綠的,晶瑩如玉,此時的棗兒尚不能食用,饞嘴的孩子們就開始用石頭磚塊襲擊棗樹,或用竹竿攪動棗枝棗葉,待我自院中跑來制止時,孩子們早已滿載而歸了。樹下,灑落了一地的棗樹枝葉。撿起一粒他們遺留下來的青棗,塞入口中,黏黏糊糊的感覺,又澀又苦的味道,我是“實在不敢恭維”。
中午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圍在樹下吃飯,爹也下班回到家里。娘端出幾盆野菜來,菜肴剛一上桌,我和二哥便風卷殘云般狼吞虎咽,大快朵頤。然后,我們便開始了唇槍舌戰(zhàn),結(jié)局一般是以二哥的失敗而告終。接著,我就會“哇哇”大哭起來,因為二哥不忿,用筷子敲擊了我的腦袋。于是,大哥二姐們也卷了進去。最后,“戰(zhàn)爭”就在娘的喝斥聲中結(jié)束。
有時,娘嫌家里亂,也會用筷子敲打著我們,喝斥一通:“你們瞧瞧,三奶奶家多安靜啊,你們要向你叔好好學著點兒?!币沧诩议T前棗樹下吃飯的三奶奶就笑了,我們也笑了起來:三奶奶兩口子只有叔叔一根獨苗,他們自然不會和叔叔拌嘴。而叔叔呢?他一個巴掌拍不響,他們家的餐桌自然是安靜的。娘在心里羨慕著三奶奶,卻不知道,三奶奶也在羨慕她兒女雙全呢,娘是“身在福中不知?!卑。?/p>
等到秋天,翠綠的棗葉在秋風的撫摸下變得金黃金黃,棗兒的臉頰在秋姑娘的親吻下變得通紅通紅。棗兒紅了!棗兒到了成熟的時候。這時,我便開始防范起偷棗的小朋友來,他們和我打起了“游擊”——我去他跑,我退他來。常常是,聽見了“稀里嘩啦”的打棗聲音,我便沖出了家門,可樹下卻是一地狼藉,棗樹枝葉遍地。娘便去四鄰八舍游說——“待棗兒成熟后,我會給孩子們送上家門的?!笨墒?,孩子們依然我行我素,不知收斂,娘也不生氣,她說:“生瓜梨棗,見了就咬!這是孩子們的天性吶。”
終于到了收棗子的時候,須早起,早起沒有孩子們爭搶,所以,中秋節(jié)的一大早,二哥、二姐、我,還有小堂弟,就聚到了棗樹下。二哥爬上樹去,手持竹竿,“砰砰啪啪”地敲擊著棗樹枝杈,棗兒落了下來,如同下了一場冰雹雨,“噼里啪啦”地砸落滿地。我和堂弟在樹下奔跑著,撿拾著鮮紅的棗兒,幸運的時候,我會撿到一顆“棗王”,約有蘋果般大小,堂弟卻不肯和我爭搶,他凈讓著我。
娘兌現(xiàn)了她的諾言,挨家挨戶地去給鄰居們送紅棗,半個村莊就彌漫在甜甜的棗香中。物以稀為貴!在那個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那些鮮紅的棗子就成了孩子們的人間極品,難怪他們要你爭我搶,歡呼雀躍了。
娘把剩下的棗子晾曬起來,就得到了一袋半干的紅棗。冬日的清晨,我們就品嘗到了棗米飯的香甜可口,過年的時候,娘會蒸出一屜棗花饃饃來,還有許多棗泥餡兒的包子,說是讓我們“打打牙祭”。
有了這棵紅棗樹,清苦的生活中,就融入了些許的快樂;貧瘠的日子里,就匯入了許多的香甜;苦難的人生中,就增加了很多的幸福;單調(diào)的記憶中,就多出了七彩的顏色。感謝你!老院門前的紅棗樹,我要用一生一世記住你!
作者簡介:張福獻,原名張慧峰,山東省成武伯樂一中教師。華文原創(chuàng)小說簽約作家,南方文學編輯,中語參專欄作家,著有中篇小說《吉祥和他的伙伴們》,有詩歌、散文和小說數(shù)百萬字,散見于各網(wǎng)絡平臺。
壹點號 張慧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