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收季節(jié)的雷雨天氣，讓我觸景生情再一次想起我老家院子中間的五月紅蘋果樹，農(nóng)歷五月蘋果都熟了。爺爺和奶奶把紅色的蘋果摘下，送給左鄰右舍街坊鄰居們品嘗，年復(fù)一年鄰居的小孩兒們也都盼望著吃到甘甜的蘋果。

　　六十年代打我記事起，蘋果樹主干都有碗口粗，3米多高，畢直挺抜。主干以上，枝杈橫生，樹冠葉茂，覆蓋了半個院子和部分房頂，整棵樹高約6米。

冬季爺爺帶著我，給蘋果樹施肥，在樹周圍挖出個大圓坑，灌入三四桶人糞尿。待人糞尿滲干后，封好土坑。然后，再用石灰水涂抹樹干，刷至1米多高，防治病蟲害。

陽春三月，蘋果樹枝上，一撮一撮盡是花蕾。忽然一夜，開了許多白色帶點粉色的小花，滿院都是沁人心脾的花香，蜜蜂、蝴蝶也來湊熱鬧，在花間飛來飛去。每年這時，爺爺都要教我學岑參的詩《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不幾日，隨著花瓣的飄飄灑灑的下落，蘋果樹上長出了新葉，結(jié)出青色的小果子。小果子一天天由小變大，有時隨風落地。那時缺吃，落果青澀也吃，咬上一口，澀得嘴厚麻木，而且酸的只想掉牙！為了除去澀酸，奶奶把青蘋果放在鍋里煮熟，給我們吃。雖然無甜味，但能充饑，而且有種清香。

蘋果一天天變大，待麥天到來，開始變黃，甚至出現(xiàn)紅色。我盼望著雷雨大風天氣到來，有大量落果。惡劣天氣不來，放學我就手摟著樹干，一直轉(zhuǎn)圈，有時樹干受到震動，便會落下幾個蘋果，一飽口福。為了吃蘋果我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就學會了爬樹。瞅住大人們都下地的時候，爬上蘋果樹偷摘蘋果吃。

麥收后，鋤頭遍秋莊稼時，我家的蘋果樹的枝條被一個個大蘋果壓彎了，蘋果好似一張張紅色的笑臉在風中擺動著，令人垂涎。這時，爺爺下令：卸蘋果。我可以光明正大爬樹，當摘果主力軍，爺爺奶奶在樹下扯了床單子接，一個個蘋果隨著我單個采摘，和隨手搖晃，撲通撲通紛紛落到到床單上。全家人都可以品嘗美味的蘋果了，咬上一口，頓時就會覺得香汁四溢。蘋果清爽可口，面甜面甜，直甜到心里，吃了一個，還想再吃一個。可爺爺奶奶不讓多吃，摘下的一百多斤蘋果，由奶奶把它裝進大竹籃里，?到東鄰西舍，按人口多少，把大紅蘋果給這家四五個，給那家七八個分發(fā)下去，毫不吝嗇。我曾問爺爺奶奶：“咱家的蘋果，為啥不拿出去賣錢？為啥要送給別人？”爺爺說：“咱家的蘋果叫五月紅，熟得早，又面甜，在全城獨一無二，讓街坊鄰居都嘗嘗，鄰居的孩子們都吃上一個解解饞。遠親不如近鄰，送幾個蘋果可以加深鄰里之間的關(guān)系。”在爺爺奶奶眼里，鄰居不是隔著一堵墻、一條路的陌生人，而是同在一個大家庭中，平時就應(yīng)該互相幫助，相互照應(yīng)，有好東西互相分享，讓鄰里的關(guān)系更融洽深厚。

直到我長大后，在爺爺奶奶的葬禮上，看到街坊鄰居幾百人主動幫忙，為爺爺奶奶送終，我才真正讀懂了爺爺那句“遠親不如近鄰”的話，才理解了爺爺奶奶把蘋果送給鄰居分享的行為。人與人之間你來我往，一飲一啄，簡單又樸素真摯的情感最是難能可貴，鄰里之間的互幫互助蘊藏著幸福和甜蜜。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誰也擋不住幸福生活日新月異的變化。我的老家汝陽縣城南街也一天天變了模樣，2018年，老城南大街矗立了十多層的高樓。老家的土瓦房沒了，古井沒了，院中間的五月紅蘋果樹也沒了，但它們一直留在我的記憶深處。我有時觸景生情，想起童年、少年時代，雖然日子像青蘋果一樣澀苦，但是鄰里的互幫互助關(guān)系，有很多美好的甜蜜回憶。我對街坊鄰居最美好的回憶，就是伴我成長的那棵蘋果樹。

汝陽縣民政局褚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