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個人永久永遠住在你的心里,TA就沒有,也不會死亡。最起碼對你來說,是這樣的,只有你永不會遺忘TA。
奶奶就是這樣的存在,而且永存在。
我是奶奶帶大的,我黏著奶奶一直到高中畢業(yè)。據(jù)說,天生瘦弱的我,如果不是奶奶舍不得扔掉,或許世界上還真少一個我。
小時候,奶奶做飯,我就跟著奶奶揉面團,洗菜玩水,抻奶奶搟好的面條。所以,我早早的跟著奶奶學會了包餃子,揉饅頭,做花卷,炸油餅麻花。奶奶洗衣服,奶奶在搓衣板的上半部分搓衣服,我在搓板的下半部分揉搓,所以,我一直沒學會用搓衣板。奶奶經(jīng)常晚上去她妹妹家歇著嘮嗑,我是必須陪奶奶去的,但往往,我都是趴在奶奶的腿上睡一覺,奶奶他們才結(jié)束他們的感情溝通。
奶奶是一個超級干凈的小女人。頭發(fā)總是梳的整潔別致,發(fā)卡也是換著花樣用,奶奶的衣服不但干凈,還不要有褶皺。每次出門必須擦一下鞋子。家里的桌子,茶具,水杯之類的必須每天打掃清洗。奶奶的這些優(yōu)好習慣傳遞給了我。一直到上高中,我的大件衣服都是奶奶給洗。所以我的衣服好似每天都換一樣。
高中該上晚自習了,每晚到家門口,總有一個瘦小的身影在迎接我。回到家再給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或蛋糕,或餅干,或水果,或自己做的一些東西,給我當宵夜。
大學通知書收到后,奶奶拿著錄取通知書,“俺這閨女也要上大學了,俺這閨女要上大學走了”,說著,奶奶眼里就有了淚花,我讀懂了奶奶的疼愛,欣喜,萬分的不舍?!耙浀媒?jīng)?;貋砜纯醇摇保棠淌窍虢?jīng)??吹轿摇皇謳Т蟮牟皇情|女勝似閨女的孫女。我確實經(jīng)常回家,只因為我十分想奶奶,還經(jīng)常給奶奶買些她沒吃過的東西。
大學一畢業(yè),我參加工作的第一個月工資就給奶奶買了她愛吃的東西,之后,我隔三岔五變著花樣買給奶奶吃。可這樣的美好沒多久,一輩子不怎么吃藥打針的奶奶因為一直低燒不退,到醫(yī)院檢查,醫(yī)生當下就讓住院,做進一步檢查。幾天后,其實醫(yī)院已經(jīng)確診,爸爸騙我們說奶奶的病情問題不大,我從爸爸沉重的表情猜測不是這么簡單,就跑到姨奶家,姨奶說奶奶得了肺癌。萬里晴空一個大霹靂,我無助的抱著頭蹲在地上,連哭都不會了,萬般無奈,不知所措……
我每天下班必去病房,照顧奶奶,陪奶奶聊天,“閨女,我的病很嚴重吧?。吭趺催@么多天醫(yī)生都不放我回家???!”“奶奶,你天生瘦弱,多輸點營養(yǎng)液,可以強壯身體”,我的回答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那時,每每等奶奶瞇著的時候,我會拿出日記本,記錄奶奶的點滴……
奶奶多半生跟著在鐵路上工作的爺爺,也算走南闖北,爺爺去哪兒,奶奶就跟到哪兒,照顧爺爺,呵護她的一雙兒女。爺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奶奶不僅僅是她的妻子,更像她的母親。爺爺固執(zhí),自負,封建,奶奶只能千依千順。每頓飯必須是爺爺愛吃的飯菜,如果東西有限,那就是爺爺一人獨享。爺爺?shù)钠夤殴?,生氣了不哭不鬧,他會一直躺著,不吃不喝,不理人,而且經(jīng)常用自殘的方式(比如動刀子,拿繩子,故意磕破頭)來威脅奶奶,奶奶每每左哄右勸。奶奶陪伴這樣的爺爺近50年,足見奶奶的韌性,忍性超乎我們想象。
奶奶病倒了,被妻子嬌慣了幾十年的爺爺也倒下了。
家人的萬般不舍,也沒留住奶奶。我最最害怕的那天還是來了,我沒見到奶奶最后一面,回到家,奶奶已經(jīng)穿好了她自己給自己做好的最后一身衣服。我的天真的真的塌了。我看到奶奶那一刻,我昏倒過去了,等我醒來,第一反應是我依然想跟著奶奶,奶奶去哪兒,我就去哪兒。那時,我,徹底絕望了;我,那時,體味到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痛感。
過后,爸爸拿出一個小紅包,里面有一沓錢,一塊,兩塊,五塊,十塊,最大的五十 。爸爸說那是奶奶臨走前說是給我結(jié)婚的錢,是她自己的攢的。我再次崩潰了。要知道,奶奶花錢,爺爺都是一塊錢一塊錢給她的,這錢大部分應該是爸爸給她的,她沒舍得花。
奶奶走了,我今生再也不會見到真實的奶奶了……奶奶一直都在,永久永遠在我身邊……
因為自己的瘦弱,我的童年可以說是不太幸福,但是就是因為奶奶,我的童年是幸運的,我用奶奶帶給我童年的一切治愈著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