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紫薇樹下

我靜坐在紫薇樹下。已是江南的盛夏。雨沒有下，風(fēng)沒有刮，暮靄里依舊穿透著星的光華。

我靜坐在紫薇樹下。遠(yuǎn)離了岳陽樓夜的繁華。耳畔依舊有斷續(xù)的嘈雜。有細(xì)語綿綿的情話；有咔噠咔噠，游人清悠的步伐；還有輪船在洞庭湖上，隆隆的粗魯喊話。

我靜坐在紫薇樹下。我與它一起安享這幽靜的盛夏。它，就生長在岳陽樓古城墻下，偌大的洞庭湖在它對面呵護(hù)著它。

紫薇樹啊！盛夏已經(jīng)落下，你為什么只掛滿了樹葉，卻不開花？你底下，有朵朵曼麗的小花，有彩蝶飛舞的圖畫；你的鄰居，也掛滿了粉艷的樹花，而你為什么不綻放你艷麗滿園的紫薇花？

紫薇樹啊，我一直坐在你的蔭蔽下，期待著你綻放你的爛漫，期待著你花色滿園。可你，還是披滿盛綠，在清風(fēng)里悠閑地?fù)u弋。對紫薇花的期盼，在（花敗衰去）老去。你卻擺動著綠意，告知我還沒到你的花季（期），這是你開花被賦予的定律。是不能超出定律的藩籬。我默默的低頭不語，用溫和的沉默表示同意。

晨曦斜斜地撇來它的光華，無數(shù)滴露水在花草中，映著光線，剔透晶瑩地宛若一珠珠水晶。亮晶晶，水靈靈，透射出一種來自上蒼的精靈。

微微的惠風(fēng)，輕摩著花叢，紫薇樹里響起輕脆的鳥鳴。紫薇樹也伴起和風(fēng)，微微舒展起枝葉的神經(jīng)，搖曳出微風(fēng)里蘊(yùn)含的《詩經(jīng)》。

枝葉在晨曦的光譜下，垂下淡淡的暗影，把地面暗與亮分割的涇渭分明。樹影，在輕慢的蠕動，把晨睡的地面，和緩地喚醒。

夜已去，天已明，洞庭湖上有船鳴。芳草拂動，蝶舞花叢，人聲鼎沸，遠(yuǎn)勝蟲鳴。

曼妙的鳥鳴，被商業(yè)的叫囂戰(zhàn)勝。黎明的清凈，被商業(yè)驅(qū)趕得無影無蹤。

腳步叢叢，笑語聲聲，紫薇樹下有回聲。

我那“菩提樹下”的清凈，化作一股嵐風(fēng)，被紅塵滾滾的濤聲，驅(qū)離的無影無蹤。

我那“菩提樹下”的頓悟，化作一曲詩經(jīng)，促成紫薇樹下的抒情，把洞庭湖與黃鶴樓一起攬入紫薇樹的懷中。

我那“菩提樹下”的身影，化作一副蝶影，飛離了紫薇樹下的陰影，去尋找新的憧憬。

起身，逃離紫薇樹下。紫薇樹枝葉情動如畫，它依然沒有開花。

起身，來到洞庭湖邊。一眼的蒼涼，撞上了一湖的明亮。滿腦的思想，載著我的蒼涼，迎著迎面而來的晨風(fēng)，隨著洞庭湖的湖波，一起蕩漾。

甬道上，長亭內(nèi)，湖岸邊，一群耄耋的老者，神色莊嚴(yán)，聲色俱厲，聚在一起，縱論天下風(fēng)云。暢談古今，詠頌綸巾。

那鏗鏘有力的回聲，傳進(jìn)洞庭湖的霧靄，被晨曦的霧靄吞沒；

那鏗鏘有力的回聲，傳向紫薇樹下，被路過的清風(fēng)，吹亂了它的音頻，撫平了它的浮夸。

那鏗鏘有力的回聲，彰顯的鐵骨錚錚，氣勢恢宏，響徹領(lǐng)空，力壓群聲。

而紫薇樹依然婀娜著樹姿，與清風(fēng)暢談著自然的純凈；與清風(fēng)暢談著黃鶴樓與洞庭湖熱戀的曾經(jīng)……

劉家銘

于湖南岳陽樓洞庭湖畔紫薇樹下

2017-6-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