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一年日偽時期的杭州,汪偽政府的剿匪總隊截獲了一封由代號“老鬼”發(fā)出的重要密電。
大家好,今天給您帶來的是麥家的作品《風(fēng)聲》。
東風(fēng)
1937年的八月,日本鬼子把杭州城炸了個底朝天,唯獨西湖完好無損,日本人占領(lǐng)了西子湖畔的裘莊大院。
后來汪精衛(wèi)政府成立的華東剿匪總隊,就駐扎在裘莊。首任司令官錢虎翼的到來讓反日抗偽的國民黨軍統(tǒng)組織和共產(chǎn)黨的地下組織受損嚴(yán)重。
1940年夏天,作惡多端的錢虎翼慘遭滅門,裘莊再一次人去樓空。
皖南事變后剩下兩千多人流入江浙兩地的日偽占領(lǐng)區(qū),積極開展地下抗日反偽活動。
1941年春夏之交,第二任華東剿匪總隊司令張一挺收到南京密電,一個代號老k的共產(chǎn)黨,要來杭州進(jìn)行一場大的策反行動,四天后晚上十一點鐘,也就是29日夜,要開會布置聯(lián)合行動。
很快,這份密電被一個代號“老鬼”傳遞了出去,隨即被繳獲,張一挺深夜派特務(wù)處處長王田香把接觸過密電的四個人送入裘莊西樓,軟禁了起來,并派秘書白小年來“照顧”他們。
這四人分別是軍事參謀部部長吳志國。機(jī)要處處長金生火。軍機(jī)處譯電科女科長李寧玉及科員顧小夢,她倆住一個房間。
鬧過血光之災(zāi)的空樓陰森可怖,幾個人都猜不準(zhǔn)深夜讓他們來干嘛。
張一挺先給出一組密碼玩了個文字游戲,雖是假的,破譯結(jié)果出來也讓幾個人后背有些發(fā)涼:吳金李顧四,你們誰是匪?
隨后特務(wù)肥原龍川帶著松井石根將軍的秘密手諭前來督辦此案。
肥原是個中國通,看著儒雅,略顯女態(tài),實則是松井的得力黑手,也是王田香的暗中上司。
每個房間的竊聽設(shè)備已裝好,樓里的空氣充滿了死亡的味道。
吳金李顧四,到底誰是匪
昨天密電的情況大概是,因為收到的是加密文件,顧小夢說破譯不了,就拿去給李寧玉,李寧玉破譯后,由顧小夢交與金處長,由金處長交給張一挺。
張司令問還有誰知道密電內(nèi)容,李寧玉毫不猶豫地坦白了吳志國向她詢問過密件內(nèi)容,氣的吳志國否認(rèn)暴怒,但又沒證據(jù)證明自己,只有賭咒發(fā)誓。
張司令拿出了從共產(chǎn)黨手中繳獲的紙條:“速告老虎,201特使行蹤敗露,取消群英會!老鬼。即日。”所謂201,指的就是周恩來,這是延安的密碼。
張一挺和肥原確定“老鬼”就在他們四個人中間,四個人這才如夢初醒,還是個噩夢。
肥原拿出松井密喻,親善并語重心長的勸他們不要拿生命開玩笑,趕緊坦白或揭發(fā),讓四個人感受到一種轟然倒塌的震撼與恐懼。
裝紙條的香煙是偽總隊的清潔工人代號叫老鱉的送出去交給一個代號老漢的女人的,其實送煙前老鱉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暴露,他是被一個投降的地下軍統(tǒng)認(rèn)出來的。
老漢被抓后,老鱉還在被他們繼續(xù)監(jiān)視,肥原要求封鎖那個女共黨被抓的消息,還要給老鱉提供一個老鬼在外執(zhí)行公務(wù)的消息,穩(wěn)住外面的共產(chǎn)黨,讓老鱉成為誘餌。
肥原又讓四人的家屬親眼看到他們在裘莊執(zhí)行公務(wù) ,只有顧小夢的家人沒來。
被捕的女共黨竟然是死去的第一任司令錢虎翼的二姨太太。王田香登報,說殺死錢虎翼全家的兇手已經(jīng)抓到,就是錢虎翼的二姨太,報紙上登上了二太太的照片,把這個女共黨的事完美補(bǔ)漏了。
一夜未睡
王田香私自帶老漢到吳金李顧面前,讓她認(rèn)認(rèn)老鬼,老鬼看到這情況,已經(jīng)明白了,ta并不怕被認(rèn)出,因為老漢并不認(rèn)識ta。
但已經(jīng)讓ta徹夜無眠,怎么把情報送出去?讓ta發(fā)愁。
白秘書一個個找他們來談話,肥原在監(jiān)聽,李寧玉說出她和共黨和蔣匪的血海深仇,好像每個人都理直氣壯,每個人都說的都毫無破綻。
老鬼度時如年,老k和同志們的安全在分分鐘流逝,ta痛苦地一籌莫展。ta在心里大聲疾呼:快取消群英會,但怎么把情況送出去?
顧小夢借口不和大家一起去吃飯,和留守衛(wèi)兵套近乎讓替她打個電話給演話劇的簡先生,肥原知道后,徹查監(jiān)視了簡先生,這簡先生實際上就是個漢奸。
肥原設(shè)鴻門宴,最好大家能喝出個酒后吐真言,唯獨李寧玉不喝,吳志國又和她發(fā)生爭執(zhí),讓李寧玉再說一遍他去她辦公室問密報的事,他說李寧玉不喝酒是怕酒后吐真言,李寧玉潑了他一臉酒離去,引起肥原的懷疑。
王田香讓他們給家里寫一封家書,當(dāng)然家書里包含紙條上的19個字,結(jié)果紙條筆跡和吳志國的一模一樣。被用了一夜刑,吳志國也沒招。
老鱉扮成收破爛的,來到了裘莊門前。肥原以賣破爛為名,喊老鱉上來收破爛,一問一答間,讓吳志國聽見,想讓他心急如焚失去方寸,讓老鱉知道他們都在安心地工作,可吳志國根本不承認(rèn)認(rèn)識老鱉。
老鱉的到來,讓肥原覺得她是四人的家屬也是共黨分子,不然沒人知道他們在這,顧小夢除外,因為她的家人沒來裘莊。
老鱉一直徘徊在裘莊沒走,和廚房一個燒火的聊的火熱,他想和老鬼取得聯(lián)系。
顯然老鱉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暴露,老鱉現(xiàn)在的身份是透明的,目的也是明確的。
本來想讓老鱉見見吳志國,只要老鱉有反應(yīng)就能說明一切,誰知吳志國被打的沒了人形,就不敢讓老鱉看了,一看就知道老鬼被抓了。
吳志國死不招供,讓急于結(jié)案的肥原對他更加惱恨。
老鱉不能見吳志國,用排中律做推算,如果見到另外三個沒反應(yīng),那吳志國就是老鬼。
肥原帶三人來吃飯,吃飯的人剛坐定,老鱉露了一下面,走了,肥原放風(fēng)給老鱉,說十分鐘后吳部長到,果然老鱉后來又來了一次,沒什么反應(yīng)就回廚房了,肥原又去給他放風(fēng),說吳部長公務(wù)繁忙來不了了,老鱉再沒出現(xiàn)。
顧小夢喝醉了,開始大罵吳志國,害得她關(guān)了兩天禁閉,這話讓肥原覺得她很可愛,一個敢喝醉酒的人應(yīng)該不是老鬼,首先解除了對她的嫌疑。
數(shù)學(xué)公理—排中律,讓肥原和王田香吃了定心丸。
吳志國卻一口咬定他不是老鬼,是李寧玉,說李寧玉在偷偷練習(xí)他的筆跡。他確定那天他沒有進(jìn)她辦公室,李也沒說過密電內(nèi)容,練別人的字體是一個特務(wù)的技能。
不知是被激怒了還是被說服了肥原一言不發(fā)的走了。
王田香看事情往別的路上發(fā)展了,他想把肥原拉回原路上來。
吳志國通過頑強(qiáng)又智性的辯證,把肥原對李寧玉的疑慮又激活了,他決定啟用二太太。
當(dāng)著吳志國和李寧玉的面把二太太快打死了,雙方還是沒有反應(yīng),肥原決定用二太太的命最后一試,把她推到吳志國面前,拿出手槍,吳志國毫不猶豫在二太太頭上連開三槍。
這一下,肥原對李寧玉的懷疑超過了吳志國。
按著肥原的口述,吳志國蘸著二太太的血寫下了以死證明自己不是共匪的絕筆,然后他就進(jìn)入了假死狀態(tài)。
肥原當(dāng)著李寧玉的面,讓人拉走了二太太的尸體,還用車送走了金顧白三人,又拿出了吳志國的以死證清白的絕筆,只剩下李寧玉是老鬼了,這都沒有讓李寧玉有一絲慌亂。
她鎮(zhèn)定地說如果吳志國是畏罪自殺一定是老鬼,知道自己活不了還要誣陷她,拉個墊背的。
如果只是詐死,李寧玉反而說不確定他是不是老鬼。
肥原覺得興師動眾導(dǎo)演的這出戲并未有收獲。
吃晚飯時,李寧玉胃痛病犯了,頭上的汗珠只淌,要不要去醫(yī)院,肥原讓李寧玉自己來決定,他要判斷這是不是李寧玉想和外界接觸的的苦肉計,甚至他還想到李寧玉會不會指定到哪個醫(yī)院。
但李寧玉并沒要求去醫(yī)院,把病看的無所謂,她像個老胃病患者,知道吃什么藥,任何一家藥店都有賣,只麻煩胖參謀跑了一趟。
吃完飯,她陰陽怪氣地拒絕了肥原讓胖參謀送她回去的好意,免得單獨行動增加嫌疑,清白對她來說很重要。
老鬼的心里如此時的夜色一樣的黑,組織不可能從其他渠道得到情報,而知道此情報的人都被軟禁。今天ta發(fā)現(xiàn)老鱉來此,心里一陣欣喜,至少老鱉知道ta在這,ta相信明天老鱉還會來。
在肥原被誰是老鬼弄得有些迷糊時,張司令和王田香又來為吳志國補(bǔ)了刀,司令說吳志國是五四運(yùn)動的積極分子,讀過黃埔軍校,以前是國民黨,國共合作失敗后,蔣介石要大量抓捕共產(chǎn)黨,他抗命,后來投靠汪精衛(wèi) 主抓剿匪工作,主要是借剿匪總隊殺蔣匪。
王田香又接著說,吳志國還端掉了戴笠豢養(yǎng)的忠義救國軍的一個別動隊,正是皖南事變后,他在對老蔣對新四軍下黑手打擊報復(fù)。
兩人說的有鼻子有眼,可信度極高,但肥原總覺得老鬼留下的影子和吳志國不符。
按理說不管誰是老鬼,到這里來,總會把水?dāng)嚮?,可李寧玉說吳志國知道密電內(nèi)容是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之前,后來吳志國不停向她發(fā)難,一直到吳志國血書指控她前,她都沒有指控過誰。
肥田又詐李寧玉在她辦公室找到了她模仿吳志國筆跡的紙,李寧玉卻笑著說他們一定走錯辦公室了。
李寧玉侃侃而談,告訴肥田,如果吳死了,他一定是老鬼,如果血書是假,還有白秘書也值得懷疑,因為金生火的密電是由白秘書轉(zhuǎn)遞的。其實肥原暗中懷疑白秘書。
李寧玉認(rèn)為,如果白秘書是老鬼,這個時候不會有任何動作,不如直接公開威懾更有效果,人緊張容易露出破綻。
吳李沒搞定,又出來個白秘書,這讓肥原很懊惱。
第二天,拿著吳的血書白秘書又談了一輪話,肥原覺得金生火很蠢,共產(chǎn)黨不會要這么蠢得人,他覺得吳志國敢拿生命證明李寧玉是老鬼,李肯定是老鬼。
他最信任的顧小夢倒是大大咧咧說李寧玉沒有任何異常,說白秘書有嫌疑,連張司令也有嫌疑,不能官大就不被懷疑。
肥原一聽,像被燙了一下,幾輪下來,李寧玉還是李寧玉,老鬼還是老鬼,從理智上講,顧小夢的話有道理,原以為可以很快結(jié)束的事,非但沒有結(jié)束,反而倒退了,好像事情又回到了起點。
肥原突擊拜訪了張司令,他一個舉人出身,舞文弄墨肯定在行,模仿人的筆跡就輕松多了。
回到裘莊,聽到吳志國愿意用全家的性命下賭注,李寧玉就是老鬼,他決定再跟李寧玉過過招。
李寧玉閑來無事畫畫消磨時光,肥原夸獎她畫的好,他覺得李寧玉此舉是在告訴他,我如果是老鬼就不會在你面前暴露自己會畫畫。
明天老鬼就會見分曉,肥原威脅李寧玉,是老鬼現(xiàn)在就招了,不要連累全家。
晚上開會,吳志國“死而復(fù)生”,張司令也來了。
肥原說他們的行動快結(jié)束了,希望晚上12點前“老鬼”現(xiàn)身 ,不然明天抓住老k了,就是給家人帶來麻煩。
他把這幾天誰對誰懷疑,誰對誰指控,發(fā)生的事監(jiān)聽的事都說了個透徹,讓幾個人鬧的天翻地覆,撕咬在一起。
當(dāng)然也有所保留,比如對顧小夢和張司令的懷疑,因為懷疑司令危險,顧小夢他要保護(hù),肥原希望在這場鬧劇中能看出些端倪。
深夜,肥原又讓人扮共黨來救老鬼,大家舉起手,顫抖著,竟然沒人走,只有李寧玉靜若止水,不知道是不是演戲的士兵腳上的大頭皮鞋露了餡,肥原氣急敗壞地結(jié)束了這場游戲,有點丟人。
李寧玉出奇的鎮(zhèn)靜,讓肥原覺得她就是老鬼,李寧玉氣急敗壞向肥原撲去要掐死他,被肥原打的面目全非。
深夜里的山莊,墨黑如漆,靜寂如死,李寧玉瞪著眼睛躺在床上,睡不著,像是要用目光驅(qū)除黑暗似的。
由于也被當(dāng)成了嫌疑人,白秘書也是一夜無眠,半夢半醒,噩夢糾纏,迷糊中他聽到李寧玉的呻吟聲,他知道李寧玉又被肥原打了。
早上他發(fā)現(xiàn)李寧玉七竅流血而死,肥原說是服毒自殺,還留下了遺書分別給張司令、肥原和她那個不和睦的丈夫,還給孩子留下一幅畫。
遺書向張司令表了忠心,罵肥原懷疑她逼死了她,她用死證明了她在肥原心中的清白。
肥原仔細(xì)檢查了李寧玉的遺物和那幅畫,確認(rèn)沒什么才列為遺物,又仔細(xì)查了尸體。
張司令對李寧玉的死對肥原充滿著怒氣,畢竟李寧玉做軍醫(yī)時救過他的命,中午時李寧玉的尸體被拉走了。
到底誰是老鬼,聽了吳志國的話,現(xiàn)在李寧玉也死了,肥原把氣灑在了他的身上,又是一頓毒打,吳志國至死也沒招。
吳志國的死讓肥原覺得老鬼還在,還在西樓 ,他快要瘋了。
接他的車已到,他要去進(jìn)行抓捕行動,把西樓繼續(xù)封著,晚上抓著人,自然見分曉。
可晚上他沒有抓到人:老K、老虎、老鬼……一個都沒有,影子都沒有。
那天晚上本來很熱鬧的文軒閣客棧就是一座無聲無光的黑院子,一切沒開始,其實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肥原心里有一種盲目的內(nèi)疚和恐懼。
誰是老鬼?情報誰傳出去的?怎么傳出去的?
東風(fēng)的故事是潘老講的,潘老就是李寧玉名義上的丈夫,當(dāng)時代號“老天”,實際上是她的哥哥。
他說李寧玉就是老鬼,送給孩子的畫里,畫了兩顆大樹,樹下又畫了很多小草,小草其實是摩爾密碼,密碼的橫線被豎著畫成了高低的小草。
抓捕的那天中午,李寧玉的尸體被拉回去,李寧玉為了這封電報付出了年輕的生命。
李寧玉被“丈夫”追到單位打也是苦肉計,就是為了住在單位方便工作。平時和老鱉直接聯(lián)系,老鱉聯(lián)系老漢,由老漢聯(lián)系老虎,有時她也趁中午回家送情報。
在裘莊那天老鱉第二次出現(xiàn)餐廳露了一下頭就走了,是看到了李寧玉別在衣服口袋里的白色鋼筆帽,只要李寧玉亮出這支鋼筆,等于是通知老鱉不要接近她,危險!
但是老鱉把它單純地理解為沒情況,無需接近她。
肥原無法相信抓捕行動告敗的事實,是誰發(fā)出的情報。
此時他的熱情都在松井司令官給他的密信上:錯殺小錯,遺患大錯。
那天夜里,哨兵都撤離了,后來除了顧小夢和王田香回到部隊,其他人:張司令、老金、白秘書、張參謀(胖參謀)及一名負(fù)責(zé)竊聽的戰(zhàn)士,去了哪里,無人知。
后來肥原遭人暗殺,死狀慘烈,至于誰殺的,一直是個迷。
本來故事到這兒就結(jié)束了,但生活在臺北依然健在的顧小夢讓東風(fēng)的故事又有了更真實的版本。
東風(fēng)背后真實的故事是什么呢?
西風(fēng)
在臺北見到顧小夢的一刻,老人很氣憤,夸大李寧玉,把她說成漢奸,這是顛倒黑白,老人說情報傳出去的是她。
老人氣憤的說明,晚上就要去抓人,肥原既然把李寧玉的尸體渾身檢查一遍,就是不信任她,抓人前的中午會把她送出去嗎?尸體放一天有關(guān)系嗎?肥原會那么做嗎?李寧玉的尸體只要送出去不需要什么遺言,共產(chǎn)黨的會議一定會取消。
老人拿出了李寧玉的遺物,一把斷齒的梳子,一只白色帽的鋼筆,一只口紅,兩顆藥丸,三塊銀元。
和李寧玉從認(rèn)識到成為朋友
顧小夢和他做軍火生意的父親被戴笠看上了,這次不容她父親拒絕,戴笠出錢,以顧先生的名義給汪精衛(wèi)捐了一架飛機(jī),父女倆加入了軍統(tǒng),顧小夢被帶去美國特訓(xùn),回來后進(jìn)入了汪精衛(wèi)創(chuàng)立的嫡系部隊華東剿匪總隊。
那是一九三九年十二月的一個下午,剿匪總隊第一任司令錢虎翼把她帶到譯電科科長李寧玉的辦公室。顧小夢看到李寧玉在拿梳子梳頭,眉清目秀,卻冷漠地讓人難以接近。
李寧玉只發(fā)出歡迎兩個字,讓顧小夢有些氣惱,兩人第一次見面就掐了起來,可能是李寧玉的冷漠與顧小夢司空見慣的討好有些反差吧,兩人后來成為了朋友,一個冷若冰霜,一個驕橫跋扈。
顧小夢的個性完全沒有隱藏,就是一個富家女的不諳世事,玩世不恭,沒心沒肺的印象,送同事禮物又請同事吃飯,沒多久就和大家混熟了。
和李寧玉的接觸,就像她父親的分析一樣,他們也必須成為朋友,因為他們要的東西很多都在她手上。
但剛開始不論顧小夢怎么跟她套近乎,她始終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除了工作,并不和顧小夢往來。
直到一件事的發(fā)生,李寧玉的“丈夫”老潘來單位打她,說她和別人有染,對她大打出手,只有顧小夢挺身而出把老潘罵走,救了她,其實后來知道,這是李寧玉和老潘演的苦肉計,目的就是把李寧玉趕出家門,讓她住在單位,出了這事后,單位果然分了宿舍給李寧玉,她只有中午回去看孩子,實際是送情報。
倆人宿舍挨著,李寧玉和顧小夢自然成了形影不離的姐妹。
顧小夢每到周末總會回家,有時會拉上李寧玉,時間久了,顧小夢父親覺得她沉默寡言,很適合做他們的搭檔,想發(fā)展她,當(dāng)時并不知道她是延安的人。
也正是李寧玉是延安的人,她才欲擒故縱的接近顧小夢,和她成了朋友,因為在顧小夢父親身上能打探到汪偽政府高層的秘密。
后來的顧小夢想,早知如此,挑明說也不至于那么累,畢竟國共對汪偽和日本人都是有共同的目標(biāo)的。
但重慶那邊的人及時制止了他們,畢竟父親是重慶花重金養(yǎng)的一條大魚,萬一發(fā)展不成,壞了大計。
顧小夢和父親的身份沒有幾個人知道 ,她父親也成了人人唾罵的漢奸。
其實對李寧玉的身份,顧小夢已經(jīng)有所懷疑,小說的前面說那封南京密電,顧小夢當(dāng)時說譯不了,交給李寧玉去破譯,其實她早已破譯,她是在美國受過訓(xùn)練的,只是覺得如果李寧玉是共產(chǎn)黨,她也算做了一件好事,畢竟事關(guān)老k和杭州的地下黨的生命,通過這件事也可以求證李寧玉的身份,對她的懷疑只是源于她父親的一句話。
和李寧玉的交往還有一個原因,和顧小夢交往的簡先生是個演員,愛慕虛榮,替鬼子偽軍唱贊歌,演偽戲,成了年輕一代的漢奸,顧先生建議女兒和他的交往,恰恰能掩護(hù)顧小夢的身份,但每次約會,顧小夢都會讓李寧玉陪著,一切按著愛情的套路步步為營。
李寧玉最后一個中秋節(jié),顧先生對女兒說出了她的懷疑,李寧玉有可能是共產(chǎn)黨。
顧小夢自己也覺得,他們處里其他人都清湯寡水的,一眼能看見底, 只有李寧玉看不透。
直到進(jìn)裘莊的前一天,顧小夢也沒有結(jié)論。
進(jìn)入裘莊,故事背后的故事
進(jìn)入裘莊后,在破譯出張司令那首吳金李顧四,你們誰是匪這首打油詩前,顧小夢根本不知道會是這樣,但她馬上想到李寧玉就是共產(chǎn)黨,因為這是她給李寧玉下的套。
李寧玉說吳志國去她辦公室打聽密報,這是不可能的,要打聽也不會向她這么嘴緊的人打聽,再說電文還沒報上去,她怎么可能說。
顧小夢斷定李寧玉就是老鬼。搜繳到?jīng)]送出去的密電,顧小夢覺得李寧玉這次無法蒙混過關(guān)。
于公于私顧小夢都想幫李寧玉,后來顧小夢故意不去吃飯,忽悠衛(wèi)兵給簡先生打電話 ,就是為了攪渾水,想拖延時間讓李寧玉逃走。
但讓她去污蔑指控吳志國,她也不敢,怕李寧玉最后被抓出來,她吃不了兜著走,她玩不起這個火,弄不好他父親的身份也得暴露。
但是當(dāng)她去給李寧玉以誠相告,李寧玉竟然發(fā)了火,說顧小夢冤枉她,氣的拂袖而去。
后來驗筆跡后吳志國被帶走,那一刻,顧小夢真覺得冤枉了她。
其實李寧玉早料到肥原會驗筆跡,只要驗筆跡,她就能嫁禍于人。
聽顧小夢說出她的身份時,她生氣離去,是因為她知道屋里有監(jiān)聽設(shè)備。這些是后來李寧玉告訴顧小夢的。
顧小夢是在李寧玉犯胃病那天發(fā)現(xiàn)她是老鬼的。
那天李寧玉吃了胖參謀買回來的胃藥,從餐廳出來,顧小夢看到她把兩個塑料藥殼隨手扔到了路口,后來她腳蹬在垃圾桶上裝作系鞋帶時,又從手里落下一個胃藥的包裝殼,就那么一瞬間被顧小夢看到了,就這一秒鐘,李寧玉失去了顧小夢的信任。
因為好奇,顧小夢借故鑰匙丟在餐廳,回來時順手把三個藥殼都撿了回來,在垃圾桶里那個里面有紙條:急!!!老K行蹤被敵破悉,我也被懷疑,軟禁在此。形勢嚴(yán)峻!務(wù)必取消群英會。老鬼。
就這樣,李寧玉的秘密像個嬰兒一樣,赤條條地擺在顧小夢面前。原來路口的兩個藥殼是提醒明天來的老鱉,垃圾桶有急件。
李寧玉的軟硬兼施
顧小夢此時卻發(fā)現(xiàn)了更大的秘密,原來紙條是模仿她的筆跡寫的,并不是刻意模仿,隨手中帶著形的影子,這更可怕,好像本人故意甩掉自己的字,又帶著尾巴,欲蓋彌彰。
顧小夢徹底憤怒了,她咒罵李寧玉去死,李寧玉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因為有竊聽器,她不敢讓顧小夢大哭大叫,用手捂著她的嘴巴,把她拉入衛(wèi)生間,水龍頭打開,兩人扭成一團(tuán),直到精疲力竭,那個藥殼和紙條從顧小夢的手中滑落。
李寧玉不停地解釋,說她知道顧小夢被肥原相信,她父親也能救她。在狡辯示弱求饒中,聲淚俱下打感情牌。
淚水雖軟化了顧小夢激烈的情緒,但離原諒還有十萬八千里。
李寧玉給她講道理,說只有做他們的同志才是正路,做偽軍做漢奸可恥。
顧小夢一時激動覺得自己并不像她說的那么可恥,就是在這么急于表明中,說了一些過激的話,讓李寧玉猜到了她軍統(tǒng)的身份。
李寧玉迎來了轉(zhuǎn)機(jī),她確實從顧小夢無序的謾罵和嘲笑中懷疑到她是重慶的人,于是又使出一招:威脅!
李寧玉覺得國共一家,顧小夢去告發(fā)她天理不容。
拿出顧小夢的父親相威脅,讓顧小夢一下被李寧玉揪住尾巴,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無路可退。
顧小夢的諒解協(xié)議是不幫不告,這讓李寧玉更相信了自己的判斷。
老年時的顧小夢回憶說,李寧玉太狡猾了,心里素質(zhì)極高,臨危不懼,只察覺出顧小夢的一點皮毛,就開始對她發(fā)起反攻,捏住她的短處,讓她左右為難。
那天張司令問李寧玉有沒有把密電告訴過別人,她就知道出事了,她當(dāng)時就把吳志國拉上,用顧小夢的話,這是李寧玉的杰作。
她偷偷把吳志國的字練得爐火純青,就是想在關(guān)鍵時給這個“剿匪英雄”栽贓,讓他不得好死。
但李寧玉沒想到肥原會懷疑她,更沒想到半路上又殺出個顧小夢。
當(dāng)時李寧玉讓顧小夢幫她把情報送出去,顧小夢答應(yīng)不告她,但絕不幫她,氣得說讓她去死,但最后還是被李寧玉治的服服帖帖。
顧小夢為什么又答應(yīng)幫李寧玉了呢
在那個奇特的夜晚,前半夜兩人形同陌路,各自上床,后半夜,李寧玉把竊聽器處理后,開始對顧小夢口若懸河:
從家史到身世,從出門就學(xué)到參加革命,從公開追隨國民黨到秘密參加共產(chǎn)黨,從浪漫的愛情到革命的婚姻,從做母親到當(dāng)寡婦,到和哥哥假扮夫妻……
李寧玉的淚水模糊了顧小夢心中的怨恨,但她依然憑借著黑暗的掩護(hù),強(qiáng)力壓住惻隱之情,不聞不顧,不為所動。
李寧玉只說救不了同志的命她活著沒有意義,讓顧小夢幫忙幫到底,幫她把情報送出去。
面對顧小夢的強(qiáng)硬,李寧玉亮出了底牌,顧小夢必須幫她,不然和她父女一起魚死網(wǎng)破。
李寧玉就是通過逼迫她,出爾反爾,試探出來了顧小夢是軍統(tǒng)的事實,李寧玉只要她把藥殼子放回原處,真是舉手之勞,但是顧小夢放了就徹底成了她的同黨,李寧玉就把她徹底套牢了。
老年時的顧小夢也承認(rèn),她玩不過李寧玉,她還是太嫩了。
第二天本來去餐廳吃飯時,顧小夢把藥殼子放回原處,但顧小夢忘帶了,吃完飯回來,還沒等顧小夢回房間拿藥殼子,白秘書通知開會,就是傳看吳志國血書的那個會。
吳志國血書指控李寧玉,姓金的用眼淚表示也是她,連白秘書也認(rèn)為是她,這時候的李寧玉想用憤怒離席掩蓋此時的崩潰,被王田香叫住后,反守為攻,直接話里藏話地問顧小夢的看法,讓她表態(tài)。
雖然帶著些厭惡,最終顧小夢表態(tài)不相信李寧玉是老鬼,李寧玉心里的石頭落了地,只要顧小夢不變心,情報就有機(jī)會送出去。
顧小夢覺得李寧玉不相信她,時刻感覺到李寧玉越危險,對她也越不利。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幫她把藥殼子放回原處,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來表態(tài),取得她信任。
會議結(jié)束,李寧玉被安排到吳志國的房間去住,她讓顧小夢以買牙膏的借口去放三個藥盒子,看到顧小夢出去,她感動的腿都軟了,相處這么久,沒想到這個潑辣任性的姑娘是重慶的人,抓住她的馬腳這個小小的勝利,就是最終的勝利。
李寧玉想到群英會召開在即,組織上一定急于想得到她的消息,老鱉明天一定會找個理由到來,然而老鱉和老潘都被肥原灌了迷魂湯,都以為她在此執(zhí)行公務(wù),到了下午5點半,該收垃圾時老鱉一直沒來。
會議明天晚上就要召開,最遲明天下午必須要把情報傳出去。
李寧玉腦子閃出老鱉,老漢,還有開展鋤奸行動,只見過一面的老虎,還有哥哥,還有更重要的人老k 。怎么辦?恐懼讓她四肢無力,心跳加快,她跪倒在地板上,眼淚奪眶而出。
哭聲越來越大,老年時的顧小夢回憶,可能剛開始她是真哭,后來就是假哭,就是想和她見面。
果然一見到顧小夢,李寧玉就開始大罵吳志國,王田香,還有肥原,一看她開始罵肥原,大家都走了,只剩下顧小夢。
她告訴顧小夢她要一張紙和筆,她要靠一幅畫傳遞情報。顧小夢覺得這方法太一般,但李寧玉說已經(jīng)想好了辦法。
顧小夢替她找了一張海報,背面是白色 ,李寧玉就是用鋼筆畫的,可惜后來被肥原帶走了。
老年時的顧小夢說,潘老給的畫,說是錢虎翼女兒留下的紙和筆,純屬假的,畫也是假的。
裘莊最后一晚真實發(fā)生的事
從李寧玉要掐死肥原開始,她已做好了死的準(zhǔn)備。
被肥原打的沒有人形,顧小夢去看她時,看到了那幅畫,但沒看出名堂,李寧玉告訴了她秘密,原來那一地小草就是一封電報。
讓顧小夢驚嘆,這就是一副杰作,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她是顧小夢見過的最最了不起的地下工作者。
李寧玉決定晚上自殺,顧小夢覺得及時肥原破解不了圖,他也不可能把尸首在第二天中午前送出去。
但是聽了李寧玉的計劃,顧小夢覺得自己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她的想法鬼都猜不到:
晚上她將服毒自殺,自殺前她會給肥原和張司令分別寫好遺書,表明她自殺是迫于肥原對她蠻橫的懷疑,為了洗清罪名,她甘愿以死作證,給人造成一種印象,她絕不是共黨老鬼。
她讓顧小夢幫助肥原破譯圖畫密電,把她出賣,取得信任,把她這個老鬼揪出,爭取出去。
李寧玉竭力又盡量小聲地講述著她死后應(yīng)該發(fā)生的一切。顧小夢悉心聽著,想著,不時覺得毛骨悚然,仿佛是在同一個幽靈會晤。
第二天,一切都按照李寧玉的安排進(jìn)行著,早上六點多,七竅出血的李寧玉蜷在地板上,顧小夢在哭,一邊整理著她的遺物。
幾十分鐘后,顧小夢向肥原報告發(fā)現(xiàn)了李寧玉的一幅畫,覺得有些蹊蹺,想再看一看。
肥原正對那幅畫不得其解,顧小夢用慣用的撒嬌伎倆,她告訴肥原,她發(fā)現(xiàn)了天大的秘密,她賣了個關(guān)子,不過要和肥原拉勾,她說出來就放她走,肥原一口答應(yīng)。
看著那幅畫,顧小夢報出了一句話:速報,務(wù)必取消群英會!為了真實,她又請金處長譯了一遍,一模一樣。
這下把肥原驚呆了,他要兌現(xiàn)他的拉鉤承諾,放她走。
但顧小夢還不想走,李寧玉告訴她,除非一同解散在押人員,不然,她不能單獨走,一旦抓不住老k,肥原會回頭懷疑她。
顧小夢表示為避嫌,不想一個人走,怕以后有事說不清楚。
但她想給她爸爸打個電話,當(dāng)著肥原的面打,電話接通,她就驚呼起來:哎喲!那怎么辦,我這邊有事呢,回不去,父親卻一再要求她回去,說需要她找一個電話號碼,號碼本在顧小夢辦公室,兩人形成僵局。
肥原堅持讓她回去,為了說得清道得白,顧小夢執(zhí)意要求王田香隨行。
上午九點多,王田香帶著顧小夢回到營區(qū),當(dāng)然帶著李寧玉交給她的三個藥殼子,運(yùn)氣不錯,顧小夢一進(jìn)營區(qū)就看見了老鱉。
最終老鱉用最冒險的打電話方式送出了情報,晚上抓捕行動失敗后,老鱉被抓。
這些是肥原回南京后,顧小夢去了一趟監(jiān)獄看了老鱉,知道的情況。
至于顧小夢在李寧玉死后,為啥選擇繼續(xù)幫她,老人回憶時,掉下了眼淚,李寧玉選擇自殺的那晚,在廁所,對她長跪不起,幫助她對顧小夢來說只是同情,不是覺悟,也是對李寧玉職業(yè)的敬重,她想出的這個辦法把情報送出去,讓顧小夢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她要成人之美,她覺得李寧玉做的這件事實在太高明,有驚世駭俗的迷人之美,迷住了顧小夢,打動了顧小夢,她要成全她。
因為到最后也不知道老鬼的同伙是誰,他們所有人被帶去上海,后來只有王田香和顧小夢回到部隊,其他人下落不明。
對于肥原的死,是顧小夢花了四根金條從黑社會雇的兩個職業(yè)殺手做的。
顧老心情是復(fù)雜的,她想把這段歷史封存,但又不想人篡改它。她不止一次地告誡,這段歷史的解釋權(quán)非她莫屬。
關(guān)于裘莊
裘莊被日本人霸占后 ,曾經(jīng)有一對日本夫婦為尋寶而入住,后來女人被人殺了,男的跳湖而逃,這個人就是肥原。
汪偽華北剿匪總隊司令錢虎翼被滅門,共死14口,這個案件在杭州市志上都有記載。
根據(jù)墻上的血詩字體,是裘莊主人的三兒子所為,他就是后來的老虎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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