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在許昌參觀曹操丞相府和華佗墓，曾分頭議過這兩位。這兩日在安徽亳州參觀游覽，又看到今日亳州人對這兩位前輩同鄉(xiāng)的全面紀念廣泛宣傳充分展示……

查看亳州當?shù)赜≈频膶в[，與曹操有關的景點約占一半，如魏武祠、曹操紀念館、曹操公園、曹操主持修筑的運兵道、曹操家族的祖墓群等等。與華佗有關的約占三分之一，如華祖庵、華佗紀念館、散布于街頭的華佗像等。亳州市區(qū)，有很多用這二位亳州人名字或與他們有聯(lián)系的字詞命名的街道、單位和建筑?？傊懿俸腿A佗，已然成了今日亳州的兩大名片。

亳州當然是揚曹頌曹之地，比如在亳州曹操紀念館里，我就看到了與去年在許昌魏丞相府里看到的一樣的字句：“奉天子以令不臣”！與那句國人皆知的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評價已經(jīng)大相徑庭。

在亳州，也并非都是揚曹頌曹的宏大景點，比如建于清朝初年的大關公廟（又名“花戲樓”），就是山西陜西籍人為曹操的對立面——蜀漢集團的關羽立的。廟院里面的大戲樓以木雕、磚雕和彩繪著稱，這些雕刻的故事內(nèi)容里就多有貶曹的題材，比如曹操“割袍斷須”化妝逃跑的糗故事。一位女導游在給游客介紹完大戲樓頂上正面的兩幅貶曹木雕后，還特意補充了一句“歷史上，直到1958年以前不是一直都把曹操看作大奸臣嗎！”她這句話，別人沒在意，我卻高度關注了起來。也許是因為我讀書教書都是在中國近現(xiàn)代史領域的緣故，對這一年的發(fā)生的事情自然比較注意。1958年這一具體年份，導游的確不是信口而言的，1957年“反右派斗爭”和1958年“大躍進”期間，毛澤東在不同場合多次指出《三國演義》是把曹操看作奸臣來描寫的，而《三國志》是把曹操看作歷史上的正面人物來敘述的，把曹操當奸臣，那是封建正統(tǒng)觀念制造的冤案，這個冤案要翻。他還說曹操是天下大亂時期出現(xiàn)的“非常之人”、“超世之杰”……偉大領袖有言，下自隨之，不久，史學界文學界藝術界掀起了大規(guī)模的重評曹操的風潮。

華佗是著名醫(yī)生，尤其擅長外科，發(fā)明了“麻沸散”麻醉藥。華佗雖然死在了起疑心的老鄉(xiāng)曹操手里，但曹操卻是認可華醫(yī)生的高超醫(yī)術的，他最后還是后悔殺掉了這位老鄉(xiāng)。華祖庵暨華佗紀念館里，詳細介紹了這位懸壺濟世的醫(yī)生。亳州老城中心街頭，立著華佗的像；亳州中國中草藥大市場門前立著華佗像，華佗已然是亳州成為中國最大中草藥集散中心的重要推手了。

其實，亳州還有商湯王衣冠冢、老子傳道的舊址等更古老的遺跡，但那里顯得冷清，確實沒有東漢三國時期這兩位火。

亳州市內(nèi)的魏武祠外曹操像

曹操當年建造的地下運兵道

曹操紀念館設在魏武祠內(nèi)

曹操紀念館內(nèi)說曹操是“奉天子以令不臣”

紀念館內(nèi)的“曹操與故鄉(xiāng)”部分

三曹，指曹操與曹丕、曹植父子三人

亳州花戲樓木雕中的諷曹故事

亳州市北的華祖庵

華祖庵院內(nèi)的華佗紀念館，郭沫若題寫

華祖庵院內(nèi)的中醫(yī)藥文化博物館，國家醫(yī)藥管理局確認的全國中醫(yī)藥文化宣傳教育基地

華佗庵主廟里的華佗像

亳州 號稱 中國最大中草藥集散地，正面就是華佗像

立在亳州古城交通要道上的華佗像

車上隨拍的“魏武大道”指示牌。魏武大道是亳州主干道

車上隨拍的“三曹路”、“建安路”

車上隨拍的“藥都大廈”

起句曰：

亳州魏武華醫(yī)生，

從政行醫(yī)各有成。

無諱二人存恩怨，

后人更愿共鄉(xiāng)情。

附：錄去年游覽河南許昌“曹丞相府”和“華佗墓”的感想，權(quán)做上文的補充：

《三國演義》里寫曹操把從西安董卓余孽魔掌下逃脫出來并剛剛還都洛陽的漢獻帝帶到了許昌（當時叫許都），孤家寡人的獻帝想不聽都不行，后世大多認為曹丞相這是在“挾天子以令諸侯”。可許昌丞相府展詞則這樣說：“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仔細揣摩：“挾”乃脅迫，“奉”乃順從；“諸侯”乃全稱，中性，“不臣”乃個稱，貶詞。幾字之差，褒貶互換，意思滿擰。

曹操能臣與梟雄的雙重身份，使得人們歷來對他的功過褒貶不一。為何史上總是有人為曹操開脫翻案，即如許昌丞相府里上述展覽詞的評價；其實這正是因為曹操做過諸多推動歷史進步的大事情，這些也寫在歷史教科書里。曹操畢竟是曹操，而不是董卓。董卓惡貫滿盈亂世壞國，說他挾天子以令諸侯，至今尚無人持有異議。

其實，漢獻帝不僅被董卓控制，同樣也被曹操控制；獻帝是董卓和曹操的橡皮圖章，這一點沒有任何不同，那時的獻帝已經(jīng)是個符號而已。我以為，許昌丞相府里的展覽詞，大可不必采用“奉天子以令不臣”，使用“挾天子以令諸侯”，絲毫不影響曹操的正面的歷史作為和積極的歷史作用！“挾”對了，也可以理解，“奉”錯了，也不能原諒……

華佗是三國時期的名醫(yī)，經(jīng)常給各國的“高干”治病，但行醫(yī)也有風險：給關公刮骨療毒，關公邊下棋邊咬牙不喊，給華醫(yī)生以信心；但要給曹操開顱治頭疼病，那可讓本就多疑的曹操更疑了，結(jié)果是還沒到手術，華醫(yī)生便送了命。墓邊一塊說明牌寫到：曹操派士兵追殺華佗，就在接近逮住的一瞬間，一股煙氣升騰，待煙氣褪去，竟然是一座大墳！我敢肯定這是附會。眼前的華佗墓，直徑足有十多米吧！（2019.9.3 于許昌）

2020.10.27

2020秋末冬初南行記（一）